消費前上網看看網友的好評,已經成為不少用戶的主要決策路徑。也正因此,近年來,一條越來越成熟的刷評分評價的黑灰產業鏈也時隱時現。
盡管多個平臺均采取措施進行打擊和治理,但仍有一部分商家為搶奪更多交易機會,不惜鋌而走險購買刷分刷評服務,這也導致刷分刷評團伙始終難以被徹底消滅。
近日,記者發現,在部分電商平臺上仍然藏匿著大量披著“口碑運營”、“代運營”外套,實則提供刷分刷評服務的店鋪。在淘寶上有店鋪月銷最高能達到上千單,而拼多多則顯示有上萬單,有的甚至宣稱“保證商家沒有一條差評”。
一年14000元包刷好評,有店鋪月銷5.6萬
去年以來,中央網信辦、市場監督總局等有關部門多次開展打擊刷單炒信、虛假宣傳等不正當競爭行為的專項整治行動,抖音、小紅書、大眾點評等多平臺也嚴打流量造假行為。
然而,在一些電商平臺上,相關的灰黑產業鏈依然是“野火燒不盡,春風吹又生。”本該是反映消費者真實感受的評價,仍被當成商品“明碼標價”。
記者在淘寶上輸入“代運營評價”等關鍵詞,發現了數十家售賣刷分刷評服務的店鋪,最高的一家月銷量顯示有7000多單。在拼多多平臺搜索,有店鋪顯示已拼單5.6萬件。
淘寶一家店鋪人員透露,可以提供在抖音、淘寶、餓了么、美團等多個平臺的刷評服務,服務分為兩類,一類是商家自主提供圖片,寫手直接線上寫點評,一條價格80元;另一種是高等級用戶真實消費后點評,一條150元。
一家拼多多店鋪的人員則表示,如果評價掉了,保證3天之內補,還可以指定內容方向。
記者發現,購買服務后,代運營人員會派單給微信群里事先招募的寫手們,讓他們到線上寫評價。在小紅書、豆瓣等平臺,有大量招聘點評寫手的招聘廣告,一些高等級用戶尤其成了香餑餑。
除了刷好評,有的店鋪還會提供包括優質評價、推廣數據分析等在內的一條龍服務。一家客服透露,這類套餐每月的價格是3000元,半年8000元,一年則是14000元。對于小商家來說價格不菲。
近年來,隨著抖音、小紅書等新平臺興起,刷評產業鏈也迅速盯上這些新平臺。多位淘寶、拼多多相關店家均向記者主動推薦“抖音小店刷分”“小紅書筆記代寫代發”等近期熱門商品。
在淘寶上輸入“抖音口碑分”“抖音小店”等關鍵詞,同樣搜到幾十家提供抖音小店刷分服務的店鋪,包括抖店體驗分、達人帶貨口碑分等,有的月銷高達上千單。
在淘寶、拼多多和閑魚平臺上,也仍有一些商家在提供筆記代寫代發服務,一篇幾百字的筆記標價在幾塊到幾十塊不等。
而在拼多多,這些店鋪藏匿得更深,一些店鋪明面上打著“推廣運營課程”的旗號,私下則在經營筆記代寫生意。
專家建議:應首先斬斷黑灰產的獲客來源
隨著種草經濟的興起,流量造假的黑灰產已經蔓延到點評、抖音、小紅書等新興互聯網平臺,形態花樣百出。“刷”出來的好評和高分嚴重誤導消費者的決策,擾亂正常的市場競爭秩序,不僅損害平臺辛苦建立的社區氛圍,更觸到法律的紅線。
公開報道顯示,受影響的平臺也在加大打擊力度。2021年12月開始,小紅書啟動針對平臺違規內容的整治,封禁了81個品牌和線下商戶,處理相關虛假種草筆記17.26萬篇,違規賬號5.36萬個,多個代寫平臺也遭到下架。而大眾點評方面也披露,僅2021年上半年就處罰“刷好評”用戶賬號5萬個,處罰“刷單”“刷評”商戶1萬余家,還協同各地市場監管局查處27家非法刷單網絡灰黑產公司,涉案金額逾1000萬元。
上述平臺一位相關人士表示,在黑灰產業鏈中,平臺同樣屢受其害,“如果消費者看到了假的好評遭遇了金錢損失,會對平臺失去信任,因此,平臺一直在與刷評的商家和背后的產業鏈做斗爭”。
各平臺整治力度已經如此之大,為什么灰黑產業鏈總是無法斬盡?
一位行業人士表示,操控這類行為黑灰產代運營類型多樣,有專業化的公司形式,也有松散的作坊型,更有個人形式的。雖然一些平臺已經和市場監管部門、公安機關等開展了一系列的打擊,但由于缺乏群防群治機制,導致這類黑灰產常常死灰復燃。而從監管治理的角度來說,由于缺乏對這類非法行為的刑事定性,也很難對這類團隊真正有威懾力。
“要真正切斷黑灰產,還是要從利益鏈的角度出發,先讓黑灰產無利可圖”,北京大學法學院教授、北京大學電子商務法研究中心主任薛軍對此表示,“比如說,如果各大電商平臺能協同一致地治理存在相關違法行為的店鋪,黑灰產缺乏需求來源,獲客成本大幅提升,這個行業的利益鏈就被攔腰截斷了”。
前述行業人士也認為,相關電商平臺在進行自查的同時,也應該做好把關人的角色,對銷售其他平臺刷分刷評服務的違法店鋪一視同仁嚴厲打擊,而不是只封禁本平臺相關的刷評店鋪,對于涉嫌其他平臺的黑灰產店鋪則“事不關己、高高掛起”。
中國法學會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研究會副秘書長陳音江表示,刷分控評、刷單炒信等亂象會破壞信用體系,不利于互聯網經濟發展。他建議,打擊黑色產業鏈涉及市場監管、網信、公安等多部門,要形成協同共治機制,加大監管力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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