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是時光的河流淌過了76年,回望滋萌于巍巍沂蒙的“少奇之問”,依然振聾發聵。
那是1942年,沂蒙根據地被封鎖、蠶食、壓縮為“一槍就可以打穿”的狹窄地帶,山東工作陷入敵強我弱的被動局面……劉少奇權時救急,晝夜調研后問山東分局:為什么沒有取得對敵斗爭的優勢?為什么沒有樹立起基本群眾的優勢?為什么群眾沒有真正發動起來?
“少奇之問”,馳魂奪魄,重若千鈞。山東分局無隱無飾:沒有做好群眾工作,沒有通過群眾斗爭推行減租減息,沒有讓群眾得到真正的實惠!
時任山東軍區政治部主任的肖華,在筆記本上記下了劉少奇的“按語”:黨是無產階級,是群眾的兒子……所以,我們的黨無論在任何時間任何地方都是要與勞動群眾結合起來,依靠自己的群眾……我們脫離了母親——群眾,就會同希臘神話中的安泰一樣,隨時可被人勒死。
一問、一答、一按語,心向光明,語挾風雷,八百里沂蒙自此煥然一新。當黑夜被雄雞唱白,當百族共駢闐,我們再來想,“少奇之問”,其實就是群眾工作之問,考的是黨群關系,求的是群眾路線。他一定深深地明白,黨群、干群關系是個要命的事,處理好了就血肉相連、水乳交融,處理不好就水油分離、水火不容。
縱觀我們黨近百年的奮斗歷程,的確可以說黨最大的政治優勢就是密切聯系群眾。什么時候黨的群眾路線執行得好,黨群關系密切,我們的事業就如日東升;什么時候黨的群眾路線執行得不好,黨群關系糟糕,我們的事業就惟日為歲。
在我們黨的歷史上,對黨群干群關系的思考、追問從來就沒有停止過,而影響較大的除了“少奇之問”,還有另外“兩問”——
一個是“挨罵之問”。1941年6月3日,陜甘寧邊區政府召開縣長聯席會議時天降大雨,延川縣代縣長李彩云在會場被雷電擊死。事后,一個農民說:“老天爺不睜眼,咋不打死毛澤東?”保安部門聽聞后極為震怒,要把此事當反革命事件來追查。毛澤東知道后,立即制止:“你們倒是應該調查老百姓為什么會罵我們?”調查小組到固臨蹲點兩個月,發現由于邊區軍政人員太多,征收的公糧增加,老百姓負擔過重,產生了不滿情緒。《固臨調查》報告指出:這些情形如不改變,則要進一步深入與加強我們的工作是不可能的。此事觸動毛澤東開始反思政策,這也正是發起轟轟烈烈大生產運動的動因之一。
一個是“耿飚之問”。1991年7月,老一輩革命家耿飚重返曾經戰斗過的隴東慶陽縣(即現在的甘肅省慶城縣)。一天晚飯后,他住的招待所外忽然人聲鼎沸,黑壓壓來了一大群老百姓,投訴一些縣鄉干部,怎么勸都不肯走。耿飚深為痛心,便召集省地縣的干部開了個會。他先講了一件往事——50年前他任副旅長的一二九師三八五旅就駐扎在這里,部隊供給處一個副處長搶劫群眾東西畏罪逃跑,被追回后,旅部決定將其槍斃。老百姓也是黑壓壓來了一大群,跪下來哭著為這個副處長求情,說共產黨都是好人,就饒了這個同志,讓他戴罪立功吧。耿飚反復說明八路軍的軍紀,可老百姓一個也不起來,最后,耿飚只得流淚接受群眾的請求,改為其他處分方式。故事說完了,耿飚激動地大聲問道:“現在我要問問今天在座的你們這些人,不管哪一個,如果犯了事,老百姓還會替你們求情嗎?!”全場鴉雀無聲,有人不禁淚如雨下……
這“三問”,直指腹心之疾!哪怕到了今天,也需要它劃破長空,常在我們的耳際響起,叩問我們的心靈。“從來治國者,寧不忘漁樵”,讓我們時刻牢記習近平總書記的告誡:“一個黨員,如果與群眾距離遠了,就與黨拉開了距離;心中沒有群眾,就不配再做共產黨員”,“黨員領導干部是人民的公仆,人民是領導干部的主人,這個關系任何時候都不容顛倒!”
“三問”,山高水長,永志不忘!
(作者系中央黨校“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”理論研修班學員,羊城晚報報業集團黨委委員、羊城晚報社副社長)原載2018年6月13日《學習時報》